以償_。

【HE】Butterfly Effect - 7

7.

Side H

【七彩紅橙黃綠藍靛紫拉滿了弓，箭穿在是近是遠一幀心垛。】

興許可謂你將人生獻呈予工作，人類，信念，世界，歷史，意義，生命，難辨其中有或沒有你。

同樣置身於人性一環，然而你們同時必須置之其外，你們既是演員也是觀眾，劇本裡的「你」究竟放在哪一個主詞，編排骨架再即興填補血肉，身兼主觀和旁觀，走近誰又走進誰卻也從來誰都不是，填空皆為虛詞。

是多重的歉疚多深的咎悔每當你想及那次限時的逼供竟更似直衝盡頭的倒數，想及那顆原本應由你截阻的手榴彈想及如今再度更替的代號，想及那枚鑿鑄歿日的徽章，想及世界從此黑白的恩人遺孀與埋葬哭聲的風雪，想及許願如星輝紛紛的雪花球……

一雙綠眼睛。

Eggsy。

為自己活著──驀然呢你憶起老友的勸勉，近乎箴諫。

仰起頭任蓮蓬頭灑下的熱水沖淋疲憊或者其他，情不自禁你在腦海細數，浴室鏡櫃男孩的鬚後水牙刷水杯，曾經你親手教導剃刀的用法，但男孩一面喊癢一面扭著身體躲閃，眸裡亮晶晶的並不僅由於燈光掩映。

早在受訓期之前你即知悉他裸裎上身入眠的慣習，若留宿恰逢溽暑，他索性繫著浴巾在腰間坦露心口，每一滴水珠淌落咸逗引著你喉珠不禁滾動。

一次次他躺在你枕邊，偶爾睡得沉極了或者翻身搭上手腳或者蜷曲身體捲起被子，甚或取暖偎在你的胸前，同款式的紅睡袍使人無法克制地浮想，穿上和褪下的版本在夢中無不旖旎無不縱情。

然而清醒時也宛若夢寐，比如兩人份的早飯後他一塊兒收拾桌面，彎腰伸直了手去搆另一頭的餐具，衣襬露出一截腰部小痣星星點點。你在腦海推演熱度更勝早餐茶的發展，你猶站在餐桌主位，他綻放身心像一場盛宴，靈肉饕餮。

比如他的任務過程你也親睹過幾回，體操選手的經歷讓男孩的行動俱似表演，每個轉身均是舞臺揭幕。畫面是當事者的視角，可你毫無庢礙遐思從旁觀察的眼光，就如生存本能。

不該那麼近的你想，下腹隱約灼熱匯流。輕吻在他碎金的髮絲哪以紙巾揩淨他嘴角的醬漬哪傳遞報告觸碰的指尖哪調整領帶摩娑而過的體溫哪，舉杯清脆的叩響恍惚教堂鐘聲，敲擊第十二下金色的粉紅的銀白閃閃的幻夢還原無色無味的真相，果若你唇語成說在他的無名指而我願意是雙向的而時差是世界的而你們能夠只是彼此的──

但教堂外那聲槍響，二十四小時那晚他隨機詢問沒抽中的報紙，其中一幅是為他失怙留下的悼辭。

你因此看見色彩。

他與她從此黑白。

熱水落在你肩背曩昔的傷卻彷彿冷澈血骨，恍惚心跳也給凍傷。Unwin，啊你在心底默念如懺悔如禱祝，分明你纔是全盤皆輸。

人性邁向一步一步若是窮途末路。

而你，早已沒有退路。

※

全是上個世紀的遺事了，青春，壯志，迷惘，血親長眠，酒櫃的瓊漿年分，繼承的騎士代號，Mr. Pickle差不多結束了陪伴，一同終點的還有你最後一次的愛戀。

不期而遇那雙綠色眼睛後，你的心房再沒有他者留駐，你的靈魂或已生根安足，守候一棵日益茁壯之樹。

小狗啊於是你憶起仍在一樓廁所站崗的Mr. Pickle，男孩為你帶來第二隻凱恩㹴，和巴戈犬J.B.二世一起長大的小傢伙，乍然如時空錯織，你與他猶若在春秋中同步。

小凱恩㹴你取名為Hamish，本意欲老友紀念，自酒商盟友獲悉軍需官生還，欣慰之餘卻也沒有更名的打算。可想而知，魔法師歸來後見到這位同名的小朋友，臉色精采令在場的男孩捧腹，笑涕齊下，猶坐在輪椅的老友避無可避。在後護送的新晉蒸餾酒女士悄然莞爾，一只手握著輪椅把手，另一只輕輕搭在魔法師肩頭，眼神銳利而溫柔。

「一次養了三隻不同品種的小狗，真是好興致啊，Arthur。」

和女王一樣對柯基情之所鍾──歸隊後重拾職責並重新掌權平板，魔法師特意在男孩離席前指名，不僅是你。

「Despicable Me裡的Gru也養了一群Minions，我相信短期休養也不會影響你的能力，Merlin。」

事先約好了午餐，同以形象回敬老友，你旋即與男孩一道離開。原來坐在右手邊的男孩拉開門後挪至你左方，縱使轉瞬可你沒有遺漏他耳緣微紅，因著雙方共進午飯抑或軍需官的比擬雙關，翕然你便止住了步伐。

「Eggsy。」

「Yeah？」

一些惟與你相處時溜出尾巴的脾性，他應答同時也停下腳步回過頭來，等待以及靜守，星點碎光在那雙綠眼眸澄澈映爍。

「任務順利。」

抬起手你將他一綹金褐額髮捋至耳後，騎士的代稱連帶著遲到的傳統一併承襲，許是早晨出門得匆忙了髮型固定不夠嚴謹。可是啊這一點看在你眼裡心裡也是可愛的，這些真實的細節只在你面前唯一無二，讓光芒暈染的臉龐細小的汗毛，若然呢你能以吻輕輕細數他的眼睫，而你捨不得會是他的淚。

「唔、呃……嗯好啊我會，謝啦，Harry。」

些微紊亂的答覆他反射性抬手拊在耳沿的髮絲，卻如觸電或燙著般旋後收回了手。

失序的還有心跳，滾燙在唇齒間融化的名字，若果因此溫熱的是的他是，你是。

是的你自認也願意從旁守護他的幸福，你的男孩而不真是你的男孩，靈魂的另一半，身畔，愛。

是的你以為能夠──當現身在他眼前另一個人，我看見你是你使我看見，那人如是說。那雙綠色不再是你的若否陽光不再燦爛生命是否你的靈魂就只是你的靈魂不與誰才完成了完整──

摘下眼鏡無關乎視力，圓桌之王的寶座爬滿荊棘名為孤獨，你嘆息是無聲的，闔眼而眼前無邊一片是不是黑色。

你啊，活著。

×tbc

不知所云記：

Despicable Me那個就是神偷奶爸裡的格魯跟小小兵、(被小平板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