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償_。

【HE】Butterfly Effect - 8

8.

Side E

【八寫成數字倒下，繫成了結是無限大。】

難以言明你對翅膀的嚮往，也許與幼年父親暱稱你為小雞蛋有關，從蛋裡孵出的小雞，縱使沒有人相信且更多人報以訕笑，你仍一再張開翅翼嘗試飛翔，如同自屋簷躍下時風拂過髮絲，揚起你的外套模仿展翅。

在羽毛未豐之時，是不是啊你已將母親納在了保護之下，即便只換來你臉上心上更多的傷。妹妹也像是雛鳥像是曾經的你，你同樣以生命呵護，期盼來日她能展翅徜徉在繽紛的夢想。

是那麼多恆河沙數的故事，潔白羽翼從天堂謫戍地獄，人間多少閃閃發亮的初衷黯然鎩羽又多少熾愛在冷卻前折翼。

你想到一幀沒有記憶的相片，影中人那個還未滿一歲的嬰兒是你，一條毛巾纏在身上坦露肥嫩嫩四肢和圓圓肚皮，握著一柄愛心魔杖笑得露出幾顆小牙齒。媽媽說爸爸把這張照片取名為邱比特，Unwin家的。

邱比特的箭是毫無章法而且無法無天的哪你想，祂把他的名字穿心於你，連同色彩連同光芒與心跳的熱度連同整座世界的溫柔以及心動和心痛──

然而眼穿在他記憶的不是愛神的金箭只有子彈，而非你心深處所望眼欲穿。

你獨自捧著血淋淋的酒杯斟業已晞涸的淚，所謂前人腳步啊可你寧願足跡是與他在玄關的鞋櫃旁偕行。烈酒入喉辛辣情腸俱已斷腸，你祈求只要他歸來，縱然留在了也許不是你的身畔。

比翼。雙飛。

是他將你收護在了羽翼下，他看見你傷痕累累的翅膀，聽見藏在你心中從未真正放棄的願望，使你蛻變飛揚。

此生能以騎士的身分與他並肩，已是你得償所願，每一種顏色在你心裡織成無悔，無論是不是可能心碎。

張開手影子宛然翅膀於是你想起他，一幅幅標本拼圖般四散屋內各處，若是餅乾屑指引歸途為何你猶日復一日迷路，直至他重回你的生命將旅程的時差調整同步。是你或他摭拾了回憶的蝶翼，每當你憶起他而終於他再度呼喚你，擁抱的時候你輕踮足尖恍如輕點心尖，他是你能夠倚仗並重新恢復你自己的支點。

承繼騎士的代號那一年，你們沒有在報紙刊登訃告，縱是奢望可你多麼希望不必唯一一次看見他的名姓即是最後一次，多麼希望你的書房牆面無須見證他的名字。

他說，我們是紳士，首要且是最重要的。

可是啊你想，不論他是不是紳士或騎士，海軍藍西裝也好駝色開襟毛衣也好淡灰運動服也好紅睡袍也好，他就是你最喜歡的樣子，共度的每一天都是日子。

是了他會在你心底，一直一直，日甚一日，一生一世。

※

或許你再無法像看著他那樣去注目任何人了，不會再有另一個人像你聽見的他低喚時心跳得那般溫熱那般酸澀，再沒有誰像他走進你的生命如宇宙洪荒第一道微曦第一聲雷第一絲風起第一滴雨第一顆明星。

而他曾這麼樣凝視著誰嗎，在你不及參與的疇昔在你沒有當場目睹過他的年輕。他看見的人也同等地看著他嗎，那個人的眼睛是什麼顏色，倘若他看見了翅膀是屬於天使嗎，他們是不是曾經許諾聯名在報紙上，假如殞落在每年季節指認是哪一盞星光。

爸爸和媽媽第一次遇見彼此，看見是哪一種色彩，失去時是轉瞬或漸漸蒼白──你知道，母親這輩子只能看著黑白的妹妹長大，即使你費盡心思形容妹妹的頭髮與你、與母親相同，眼睛是淺蜜色，令你在心中悄悄想及他。

你曉得他能看見顏色，因此讓他領悟到色彩的人猶活著，你一方面感謝另一方面卻也忍不住妒嫉那個人。儘管如今只保有一側視野，但會議桌上他的眼神銳利依舊，注視著你時恍惚能掬起一捧溫柔，幾乎要使你錯覺他的情感與你相同。

可並不是的你明知，如同前往教堂前的爭辯他親口承認因你是恩人之子，而你的心意和欲意遠遠不僅於此。

而不變的是、縱然你不是那個人，你仍祈禱他這一生都能看著彩色的世界直至闔眼長眠，儘管屆時你將只能嚥下淚水度過每個黑白的明天。

是不是儘管痛楚你仍願意不悔，即便騙不了誰。

訛騙是你自小被現實磨礪出的本領駕輕就熟，面對無論是教練的徵詢繼父的威逼警方的詰問測驗的虛實抑或昏主看似清白實則黑白不分的二分法毒謀，你不是無罪的而誰未嘗愆尤，握緊了勢必得鬆開另一只手。

若果是飛騰的你是也是墜落的你是，重來能有其他選擇嗎可從頭從哪一步起始，忽遠忽近哪一抹回眸的影子，仰望與俯首皆為囚徒之姿，愛過的嗎你是也不是。

你令我看見你──表面初次相識但實際上你讀過資料的那個人，並非目標只是周邊人物，你已探得所需情報，預備撤退時卻被迫上演的插曲。

「我回頭就看到你的綠色眼睛，上帝作證，這是我第一次看見顏色！其他人都消失了，我眼中只有你……」

乏味的搭訕開場白以及抱歉這場晚宴的設定你並非隨時應召即赴約的男孩，極想速戰速決一劑失憶針附贈一句晚安然而你不能。聽見連線彼端魔法師等好戲的哂笑，評語吸引糖爹體質的小男孩，差些脫口反脣相譏但你此刻並不能。

也是棕色眼睛呢這個人，略略打量你腦海浮現是另一雙溫潤茶色，那是你的心所以贏得也所以輸得痛徹。

「我只有一個疑問。」

無辜眨眼你將原封未動的水晶杯置於路經的侍者托盤，靈巧掙開給拉扯的手衣襬微翻如蝶。

「如果這是你第一次看到顏色，怎麼知道我的眼睛顏色是什麼名字？」

你在生命的每一處看見他，黑暗與光華，揭幕和謝幕的目光，起飛前追尋的步伐及飛躍後回首的燈塔。

而你要回家。

×tbc

不知所云記：

你好，我的名字是大帥哥oqo/(被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