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償_。

【HE】c., cir., circ.

Time will tell.

 

 

 

 

9/10, 11:10　　Side H

 

  

【我們擁有時間。我們無有時間。】

 

 

微光靜美，推開門時清亮了精緻的風鈴聲，他踏著沉穩的步履進入鋪內。

早上九點營業，許是平日的緣故，店裡此刻沒有其他客人，僅一位店員站在水晶櫃後彎腰整理著手錶，聽見鈴聲，看上去仍未脫稚氣的男孩子立刻抬起頭來，旋即挺直了背脊，眨著眼睛道了聲問候。

 

「早安，先生。」

 

男孩的嗓音不全然是柔軟的，不過語調中誠摯的心情，讓明亮的笑容不只是職業必須。

 

「早安。」

 

他朝男孩頷首，走近陳列著錶項的水晶櫃，藉著暈暖的燈光，留意到對方的眸色是新鮮的檸檬綠，斟在瓶水中能夠清香一番笑語那般。

 

「昨晚我可能在收拾東西時撞著了什麼零件，分針就停在那裡了。」

 

「這樣呀，讓我替您看看。」

 

聽著，他伸出左手露出腕錶，男孩捧著他的手腕稍稍墊高，掌心微熱，指腹有幾處薄繭，他注意到男孩的手背膚色十分細膩。

 

「也許是哪個齒輪故障了。如果您不趕時間，請在貴賓席稍等一下，我很樂意替您修好它。」

 

一面詢問，男孩一面抬起頭來徵詢他的意向，揚起眉毛的時候額頭摺出幾道細微的紋路，卻是極為可愛的表情。

 

「有勞了。」

 

倒不是有充分的暇豫能浪擲，不過友人一向清楚他不耐枯燥會議的脾性，便是一會兒通知對方不出席例會罷了。

於是，徵得同意的男孩請他脫下腕錶，皮質錶帶猶附著體溫。男孩請他在沙發區稍坐片晌，並送上一盞熱茶與小餅乾。「希望合您的胃口。」男孩的語氣啣著淡淡的靦腆，笑起來的時候眼稍微彎。

 

道了謝他便坐下來等候，品著茗香，雖不是他慣喝的牌子，但茶香也是溫潤甘美。坐在工作檯的男孩業已埋首於修復的作業，低著頭的側臉無比專注，宛若掬著星辰的碎片，凝神於完好一顆發燙的心願。

此刻，眼睫的掩映之下，那雙眸光又恍惚滴落輕輕的橙香。

 

靈魂之窗哪他想。

 

朝曦溫煦而寧靜，指針滴滴答答，將茗香踅旋了一圈又一圈。

整座時間各自彳亍著步伐，年邁抑或年幼，無聲或者合聲，可惟有那個男孩置身其中亦置身事外，璀璨的年華啊靜悄盛開。

而他分明聽見了那一聲怦然。

 

 

───Arthur再度針對你的遲到發表了二十分鐘的演說。

 

看見友人捎來的訊息，他不以為意地擱下熱飲，望向仍悉心修繕手錶的男孩，那雙眼睛宛然流轉著其他彩度。

 

───至少我不是遲到了二十年。

 

回覆傳送後，他注視著逐漸黯淡的手機螢幕，才驟然驚覺那句無意識洩漏的「二十年」，興許，正是因為在眼前。

 

  

 

10/10

 

 

【我們只有時間。我們還有時間。】

 

 

紳士再次登門這天，恰巧不是男孩值班，而是綰著馬尾的女孩。

 

「午安，Mr. Hart。」

 

「午安。吃過午餐了？」

 

「剛才和朋友吃了一點。」

 

聽聞女孩的回答，紳士點了點頭，瀏覽水晶櫃內的展示品，儘管此回光臨是出於碰巧途經，並沒有特別目的。

 

「喝杯茶嗎，Mr. Hart？Eggsy上個月買了新的茶葉，還有其他品牌的小點心。」

 

女孩問著，左手的戒托上嵌飾的不是寶石、而是精巧的指鐘，點綴著細小的四葉草圖騰，這季的新品之一。

然而，紳士捕捉到的新綠是那個名字。

 

「Eggsy？」

 

「嗯？啊、Eggsy前幾個月開始在這裡工作，您大概還沒見過他？」

 

忖思著女孩的說明，紳士抬起手看了眼自己的腕錶，指針推移著分分秒秒，想起那一日男孩純淨的微笑。

 

而時間啊，時間總是知道。

 

 

 

 

11/10, 09:10　　Side E

 

 

【我們享有時間。我們原有時間。】

 

 

較之於窗外的凜冽，暈黃的室內燈儼然能使心情升溫。

雖然在襯衫外添了一件羊毛衣，但前來的路上畢竟躲避不了寒冷，開啟暖氣，他趕忙大略整理了環境，打算煮一壺熱水備著，倘使有顧客來訪，無論是否購買商品，都能請對方喝一杯熱茶。

 

他喜歡這間店。喜歡這裡的人們，喜歡在這裡工作。

儘管閱讀經驗稱不上太多，可他明白時間從來是書本內外迷人的命題，而這裡有各式各樣的時間，多麼像是一行美麗的明喻。

 

 

滴答滴答。滴滴答答。

 

時光的跫音也仿若雨滴。

 

 

甫開店即下起了雨。

隔窗聽著朦朧的雨聲，他憶起幾首關於雨天的歌，門口翕忽傳來鈴鐺聲。他在水晶櫃後方抬起頭，映入簾子是一把打溼的黑傘，旋即長傘收起，與他相視是先前遇見的紳士。

 

「啊、早安，先生。」

 

「早安。」

 

眨了眨眼睛，他不禁笑了，紳士猶是向他頷首，並慢慢走近。

 

「突然下好大的雨，我替您倒一杯熱茶？著涼的話就不好了。」

 

「謝謝你的心意，但恐怕我今天有其他事情要麻煩你。」

 

倒是沒預料對方就這樣站在對面看著他，忍不住又眨了眼睛，他大約是把暖氣溫度調得太高，臉頰因此有些熱。

 

「能為您服務是我的榮幸，請問先生需要什麼？」

 

「啊，我想挑一只手錶送人。」

 

紳士笑著這麼說道，他卻有些不合時宜地猜想是一份如何的禮物，會是送給孩子的心意嗎，這位先生有孩子嗎，伴侶又是什麼樣的人呢。

 

「冒昧請問先生想送禮的對象是？或是對方喜歡的顏色和款式？目前有幾款有優惠的折扣，或許您也可以參考──」

 

「我想，他是無價的。」

 

啊，是他（he）──所以，是個男孩子？

 

「不介意的話，我想請你試試這一款錶帶的長度？」

 

反客為主那樣，紳士的指尖在水晶櫃面輕叩了兩下，揀了一只鑲著祖母綠的腕錶。他臆測那名男孩的年紀及體格也許和自己差不多，未多細想，便為對方取出那只錶。

 

「錶帶的設計基本上都足夠長，如果您有其他顧慮，或者我們能預約您方便的時間，請您帶那位先生來店裡試戴……」

 

「那麼，請恕我唐突，你幾點下班？」

 

「噯、」

 

仰起臉，他詫異地看著紳士，但那雙茶湯色的眼底，除了溫柔的笑意再無其他。

 

「因為……我想預約你下班之後吃一頓飯？」

 

他聽著紳士的邀請，微微睜大了眼，手腕給偏涼的指溫輕輕扣起，而心跳灼熱明晰。

 

 

 

世界在世界裡。時間在時間裡。

生命在生命裡。愛在愛裡。

 

而我們啊，我們於是相遇。

×Fin

不知所云記：

標題是縮寫，原文是circa, circiter，「大約……時」的意思。

原本寫了一段背景＆人物設定，不過想想不要全部交代也挺有趣XD太太們可以猜猜看，我們再來對獎(誤XD)看過一個說法，送男性手錶有類似送女性戒指的意思：3

以及承蒙關心<(_ _)>這幾天沒吐了，只是我的腸胃本來就頗弱、平時就多多少少會脹氣，這兩天脹得有點噁心肚子塞滿空氣超鼓還猛打嗝跟放屁囧

那麼晚安(艸)